56獨家

緒蘭的這一句話, 給了在場三人都一個不小的打擊，尤其是顧憐。

顧憐只知曉蕭遲硯的身份，卻不知楚懷安是太子, 一時展露在眾人眼底的無措與惶恐更加真實起來。

她看著蕭遲硯的方向, 面色蒼白, 手指微微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緒蘭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往前攬了攬她, “顧妹妹，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她拉著顧憐坐到矮榻旁, 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暖手。

顧憐的眸子卻始終落在蕭遲硯身上, 脆弱到像是要碎了一般。

楚懷安第一次主動將緒蘭拉到自己身邊坐，將他與蕭遲硯隔開。

他最怕女人家家的事情了，尤其是關於情愛方面的，就比如現在, 讓他看倆人的愛恨糾葛，還不如和這個母老虎坐著好。

蕭遲硯握著瓷杯的手也不大穩，端茶時險些灑在桌子上。

一屋四個人, 除了緒蘭以外都揣著滿懷心事。

緒蘭哪裏能察覺到這不太對勁的氣氛，她滿心只有自己新認識的美人妹妹, 給顧憐端茶遞吃食, 照顧得無微不至。

終於, 在緒蘭第不知多少次轉頭都見到顧憐盯著蕭遲硯，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時, 她稍微沈默了一下, “小憐，你別怕, 這蕭將軍只是看著有些不太近人情，其實也不會隨便打人的。”

她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麽區別？

見緒蘭要坐到兩人中間去，楚懷安連忙將她拉住，“喝茶喝茶。”

顧憐收回目光，垂著頭吃面前的奶糕，有一滴淚砸在了桌面上。

蕭遲硯心一緊。

而緒蘭已經咋呼了起來，“顧妹妹，你哭什麽！是不是奶糕不好吃？我立即去揍這個廚子給你出氣！”

楚懷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再次慶幸她沒進東宮做太子妃，不然日後皇兒怕是也不聰明。

顧憐用帕子擦了擦淚，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我見猶憐。

“緒姐姐，我無事，只是這蕭將軍、這蕭將軍……”

顧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蕭遲硯眉間緊鎖，險些將手裏的茶盞捏碎，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顧憐道：“蕭將軍生得太像我一位故人，難免觸景生情，實在是對不住。”

緒蘭將人摟進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別哭別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蕭遲硯眼皮一跳。

然後顧憐繼續說道：“只可惜故人已逝，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一聲脆響，蕭遲硯捏碎了手中瓷盞。

“有緣無分有緣無分，”緒蘭安慰著懷中美人，對這倆人之間的暗流全然不覺，“顧妹妹你別難過，我認識的公子哥多，我以後給你介紹十個八個的，你挨個挑。”

顧憐看了眼臉色又綠又青的蕭遲硯，將淚擦幹，向緒蘭道謝，“多謝緒姐姐，勞煩替妹妹留意了。”

四人一起用了晚飯，只有已經‘逝去’的蕭遲硯吃得格外難受。

等到天色擦黑，緒蘭t護送顧憐回家，而蕭遲硯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尾隨了上去。

緒蘭也會武，他不遠不近跟著，等到顧憐進屋後，以防萬一，又繞了兩條巷子，才翻進顧家後院。

顧憐的院裏還是窗後兩人門前兩人守著，今日似乎人更多了，窗後門前各守了三個人。

這幾人雖說不是蕭遲硯的對手，但他若是貿然動手，定然會讓顧鈺驚疑。

他一直守了一整晚，都沒找到機會進屋。

接下來的幾天，無論蕭遲硯白天還是晚上去，顧憐的院子都被守的密不透風，連一只蒼蠅進不去。

一直到了第五天，蕭遲硯才終於找到機會翻進了顧憐的窗子。

顧憐正坐在鏡前梳發，這幾日都是她有意為之，雖說她早就猜到的蕭遲硯的身份，但他瞞了自己這麽久，的確該罰。

她用一根長長的藕色綢帶將發綁起來，睡裙上繡著若隱若現的桃花枝丫，薄薄的貼在身上，將曲線盡數勾勒。

顧憐從鏡裏窺著蕭遲硯似乎有些憔悴，便知曉他這幾日不好受。

她慢條斯理地往腕上抹著香膏，啟唇道：“不知是什麽風竟然把蕭將軍您吹來了，不過夜闖女子閨房，似乎不大合適？”

蕭遲硯站到她的身邊，馥郁的花香便立刻往他鼻裏鉆去，他蹲下身來，本想誠懇些，結果目光齊平處是顧憐鼓囊囊的起伏，又立刻站了起來。

他這幾日沒睡好，本就意志不大堅定，受不了一點兒誘惑。

顧憐卻沒理他的意思，將潤唇的唇脂塗好後，便打算歇下了。

她將帷帳放下，一雙大手又很快將帳子拉起來。

見她要睡，蕭遲硯坐到床邊，猶豫了一下，“小憐，我來給你暖床？”

顧憐翻了個身，只當聽不見。

無論如何，今日蕭遲硯也必須要與顧憐好好聊聊。

他將外衣脫了，小心翼翼挨著床沿躺下，盯著顧憐的背影，啟唇道：“小憐，你聽不聽我解釋？”

無人答他。

蕭遲硯悄悄靠近了些，一直近到她身上的暖意都傳來時，將人一把撈到自己懷裏來，“別氣了。”

顧憐掙紮了兩下，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下，蕭遲硯都沒動，任由她咬著打著。

過了會兒，蕭遲硯才終於松開她，轉而將顧憐的足踝抓著，沈默了一下，“小憐，不能往這兒踢。”

或許是因為氣得夠嗆，顧憐面色通紅，綁好的頭發也亂了，因為足踝被他握著的緣故，睡裙的裙擺一直滑到了膝蓋往上。

她捂住自己的裙子，呸他道：“下流！”

蕭遲硯將她的足踝往前一拉，顧憐便盤坐到了他的腰間，與他緊密相貼著。

蕭遲硯環著她的腰肢，呼吸貼在她的頸間，“那聽不聽我解釋？”

他強有力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顧憐察覺到他的變化，身子一僵，將他的肩打了一下，“那你說！”

蕭遲硯呼吸著她身上的馨香，將在蘄州的事情與自己的家世全盤托出，末了，他聲音裏含上了濃濃的愧疚，“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顧憐靠在他的肩上，慢慢從他的腰上下去，縮回被裏，悶聲道：“我知道了。”

她的反應有些平淡，蕭遲硯碰了碰她的肩，又試探著去捉她的手，都沒被躲開。

顧憐背對著他，忽然道：“你想要我？”

她這個問題讓蕭遲硯有些無措，他不知為何會突然到了這個話題，他舔了下唇，遵從本心道：“想。”

顧憐將被子掀開，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她玲瓏的身子只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衣衫就這麽展露在眼前，蕭遲硯的喉頭上下滾動著，閉了閉眸，壓住心底的悸動，啞聲道：“小憐，為什麽？”

若他真的壓過來，顧憐才是真的會傷心。

她顫聲道：“你要了我吧，就當我還了你從前的恩情，今夜之後，我就不欠你什麽了。”

蕭遲硯不敢碰她，他的心口好像被針紮了似的密密麻麻疼著，“小憐……”

顧憐望著自己的指尖，淚水漸漸模糊了眼前，“難道你會娶我嗎？”

“你那麽尊貴的身份，會娶我一個孤女嗎？倒不如今夜之後，我們再不相幹。”

即將要失去她的恐懼感在蕭遲硯心頭滋生，他握住顧憐的肩，慌亂地擦拭她面上的淚痕，“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他將顧憐抱到懷裏來，將她抱得緊緊的，“小憐，你信我，好不好？”

顧憐別過頭，“我一直都信任你，但你呢？”

“你卻在騙我。”

蕭遲硯吻著她的腮，想讓她看一看自己，但顧憐卻是真的死了心一般，無論怎樣都不看他一眼。

終於，在顧憐感受到頸間有些濕潤時，她的鼻尖酸了，眼角劃過清淚。

她將這顆算是真心的淚抹去，摸了摸蕭遲硯的臉頰，“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蕭遲硯顫抖著吻上她的唇，一遍遍認著錯，“小憐，我錯了。”

顧憐任由他吻著，一直到他覺得心安了，將頭埋在自己的頸間時，才也環住他。

“蕭大哥，”顧憐輕聲道：“我真的很害怕，你若是負我，該怎麽辦？”

聞言，蕭遲硯松開她，然後下地取了紙墨筆硯，在桌上開始寫起什麽來，最後將自己的私印蓋上，再將寫好的保證書交給她。

顧憐看他寫的，滿滿一篇的保證書，指尖在‘今生只顧憐一人，絕無二心’之上劃過，又看‘五馬分屍、不得好死’這幾個字，輕笑了一聲，“若你想變心，就算是用鐵鏈拴住你，你也不再愛我，這一張薄薄的紙張，又有何用？”

蕭遲硯抿著唇，“我如今愛你，一輩子也只愛你一個女人，若我變心，你就拿著這張保證書去告禦狀，告知天下人我的惡行，讓我得到懲罰，我死了，你起碼好受些。”

顧憐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將保證書鄭重地折好，放到枕下，然後認真道：“若你再有下次，我絕不會原諒你。”

她很滿意今日這場坦白。

蕭遲硯搖頭，“再不會了。”

顧憐靠到他的肩上，忽然之間也有些疲憊，她的掌放到蕭遲硯的心臟的地方，又將耳朵移過去，聽他的心跳聲。

好像蕭遲硯的心跳聲真的在說，他是愛著自己的。

顧憐相信。

她輕輕撫著蕭遲硯的臉頰，目光從他的眉間一直到唇角，然後抱住他。

“蕭大哥，”顧憐道：“我給你一年時間，若明年今日，你還不能娶我，那我便另嫁他人，與你從此再無瓜葛。”

一年時間，另嫁他人……

蕭遲硯的眸中劃過一絲暗色，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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